快乐也许并不重要
快乐?也许不那么重要 //主观感受就像电光石火,每个瞬间都在改变。
快乐不等于快感,这似乎是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然而事实上,生物学家研究认为我们能够快乐的唯一原因,就是身体内发出快感的感官感受。那些中了乐彩,找到真爱的人之所以会快乐地跳起来,并不是因为真的对金钱或者情人有所反应,而是因为血液中开始流过各种激素,脑中也开始闪现小小的电流。我们吸食毒品与和爱人在一起得到快感的机制在头脑中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如何来反驳上述观点呢?一种说法是这样的:“快乐不是指快感,也不是指愉快的时刻多于痛苦的时刻那么简单。相反,快乐要看的是某人生命的整体;生命整体有意义、有价值,就能得到快乐。快乐的定义中还包含了重要的认知和道德成分。”
我们知道的是,不管任何文化、任何时代的人们,身体感受快感和痛苦的机制都一样,然而他们对生活经验所赋予的意义却可能大不相同。中世纪欧洲的人们可能生活条件悲惨,但是如果他们相信死后可以得到永恒的祝福,很有可能就会认为生活充满了价值和意义,只要没有人戳破这种幻想,他们就能够一直开心下去。
然而从纯粹科学的角度来说,人类的生命本来就完全没有意义。
人类知识在没有特定目标的演化过程中,盲目产生的结果。就算没有人类,宇宙也可以照常运行下去。基于相同的理由,我们对生活赋予的任何意义,实际上都是我们强加在生活本身的,或者说,是一种错觉。士兵觉得他保卫自己的国家,所以他的生命有意义;科学家觉得自己增加了人类的知识,所以他的生命有意义。每个人的价值都不相同,而无一例外的,都是他们自己在无意义的生命中给自己找到的活下去的理由,而实际上可能并没有这种意义存在。而所谓快乐,很可能只是我们的一种自我欺骗而已,我们让自己相信自己的生命有意义,并且从这个信念里得到快乐。
至此为止,我们讨论的快乐都是基于一种主观感受(不管是感官的快感还是生命的意义),而要判断快不快乐,靠的就是直接问他们的感受。佛教持有另外一种不同的观点,他们认为人类的主观感受没有任何实质或者意义。主观感受就只是一种电光石火的波动,每个瞬间都在改变。而苦的真正根源就在于追求主观感受这件事,不管追求的是什么,都会让人陷入持续的紧张,困惑和不满之中。所以佛教认为,快乐既不是主观感受到愉悦,也不是主观觉得生命有意义,反而是在于放下追求主观感受这件事。这有点像冥想,冥想的要点就在于平静地看待脑海中飘过的任何思绪,痛苦也好,快乐也罢,虽然感受疼痛,但不再感到悲惨;虽然愉悦,但不再干扰心灵的平静。于是,心灵变得一片澄明、自在,好似在海滩,任随海浪自由来去。
承认自己的无知愚昧,承认自己的目光短浅、精神狭隘
佛教的观点启示了我们,或许,期望是否得到满足、感受是否快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对人类自身和世界了解了多少。活着不是为了快乐,也不是为了生命的某种意义,而是去了解和探索我们人类自身和这个我们生存的世界。承认自己的无知愚昧,承认自己的目光短浅、精神狭隘,不以固有的衡量标准评判人生,不以定型的价值取向决定未来,以最开放的胸怀,最虚心的态度,去探讨这个世界的更多可能。